最温柔的表达

（一）

       听天气预报说北方有雪，正逢春节。颇有些归去的心切，驱车匆匆，即使频遇堵车，暴雨，大雾，小雪恶劣境遇，倒也平安抵达，在夜晚宁静的小城。

       我一直以来都喜欢它从来不变的倾诉，或者说是宣泄，因为很多次它都是以我最喜欢的姿态像是刻意的迎接我回来，也是在我很焦灼的时候，正是这静谧的小城挂着红灯笼下着没脚的雪让我有了些许的平静，有两次记着特别清楚，2014年也是春节，那时父亲身体状况不是很好，当我有时难以接受的时候，我时常会在晚上9点中左右，一个人在街边漫无目的闲走，有雪天，我和往常一样，那天穿着皮靴子，高领棉服，拉链拉到下巴的位置，一直走了很久，街边偶尔能碰到一两个人，那一刻我感觉到，这座小城是哪么的宽阔和平静。还有一次是2018年底，我从国外回来，那次是真的想这座小城了，长途跋涉。急急切切的外回赶，刚落地，也是红灯笼没过脚的雪，那次穿了一双鲜亮的红鞋子，回家后家人都很高兴，那一刻这座小城以它最干净和祥和的姿态迎接了我。

       这次，漫天的消息，天气预报和走一段飘点雨，落点雾，飞点雪花。像是在催我赶快回来，确有是想拦住我的归途。战战兢兢的抵达，倒也平静，无论是我还是这座小城。我已没有以前那么多的痴念和遐想。晚上，这座小城算是没有辜负我的喜爱，后半夜下了整整一夜，接下来两天断断续续的又在下雪，这次我没有出去走，无论白天，还是夜晚。我躺在窗户下，看着时急时缓，时下时停的雪。我想了很多很多，这次我是看着这一片片的雪在表达，如果说这雪和我此刻构成了某种联系，那么它要表达的是无穷无尽的意思。

       在一场雪中，在一个夜晚，在一个人的雪与夜里，这雪已不是曾经的雪，这夜晚已不是曾经的夜晚，他在一点一点的感悟着一切，直到做出抉择。

（二）

       这是一个比较恰当的春节，回去的时候一场持续三天的雪，走了的时间又是一场持续三天的雪，而春节恰好在这两场雪的中间度过。

       出发时波折较多，原计划从平凉车站凌晨出发，中午开始下起了冰雨，起初并没有太在意，这么些年东奔西跑，每次都没有因为任何天气耽误了，傍晚，道路上已经是一层透亮的冰，这次可能真的要被天气留住了，好在是被喜欢的天气。被迫匆匆忙忙最的火车到固原车站，准备在从固原坐火车到平凉，什么汽车、飞机都是取消和延误，整整在大雪的夜晚熬了一夜，好在火车又是最好的方式。

       在昏暗的火车灯光里，一句歌在满车箱的疲惫和安静中传开，在火车上有这种的场景只有到凌晨过后才会有，“一年又剩最后一个季节，寒流来袭如你离去的坚决……，一夜之间城市都在下雪，覆盖你曾陪我走过的每条街……，对雪的喜爱一点一点走远，那最温柔的表达在一点一点逝去的时间里不在浓烈。在春节离乡的人群里，在雪夜中冰冷奔袭的火车上，这段音乐让所有人都沉默了，让火车哐当、哐当的铁与铁的碰撞格外的突兀。平时淹没在街巷的流行歌曲，此刻是那么的复杂，那么美妙贴切。我查了查这首叫《你的城市今天下雪了》的歌曲。它也不合时宜的让这帮奔波的人黯然伤神。

       而我在2023年从广东驱车回家，一路上与雪赛跑，在回到家乡的小城时，一场大雪如愿而至，也同样覆盖了我走过的城市，覆盖了我匆忙的归途；2024年，春节后，我又从家乡坐着火车在一场的大雪的挽留下奔赴广州，而这次的这场雪覆盖了我的更多，不单是前往和挽留。

       火车，是我上学时候我所能和我所愿选择的唯一的出行方式，而且一个夜晚火车都在茫茫的雪园里穿行，也是我曾经面对几十小时的火车无比煎熬的时候的安慰。后来工作了，大多是汽车和飞机，但我始终觉得这两种方式，无法消减旅途的疲惫，无疑是人肉快递罢了，这几次在广州坐了几次火车，感觉很是另类，但这几次的感觉和上学年代的感觉又不是一回事，如果说把交通运输方式的选择，不再代表阶层和节奏，或者是情感上的催促着回归，挽留着出发，才是最温柔的表达。

       对这我一直喜爱的雪和我一直喜欢的火车的出行方式来说，理性的判断和选择，难抵上感性的认知和关切，又那来的对错和是是非非。

       沿途大雪覆盖的或者还没有来得及覆盖的世界，这自然的黑白素描，如雕，如刻，如琢，如磨；似幽，似怨，似倾，似诉。

       大雪，中雪，小雪，雨夹雪，雨，从北到南，从今天过了一夜到明天，从家到离家越远的地方……